「Sparkle」(中)【迷宫组】
护林人克洛x旅行者天堂
上篇→https://cz0211.lofter.com/post/1cc787c5_12e45cf08
下篇→https://cz0211.lofter.com/post/1cc787c5_12e4d865e
无捉虫 若有请指正！
全都是我胡言乱语（。）
-
我想要求等价交换。
我说了海的故事，请你告诉我森林的故事。
天堂真矢说完这些话，才觉得有一些突兀。她们在与彼此相遇之前从未谋面，明明是陌生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天堂真矢只是觉得她一定要说这句话，要不然她与西条克洛迪娜的人生道路会从此岔开。而她出于本能不想。她和西条克洛迪娜之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们走到一起，在当下这个地方相会。
她感受着对方柔嫩的手掌，西条克洛迪娜的眼睛里除了不可思议，还闪耀着她们一同注视着的火光。她沉默了几秒钟，在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中，她的嘴唇开启了
“……好啊。作为报答。”
普普通通，却又动人的回答。就像纸袋里面包溢出的香气一样使人感到一阵满足。
但显然不是现在——哈啊。女孩打了个哈欠，眼睛眯起来，腰部略弓，像懒洋洋的猫咪。但又不像猫咪那样难以接近，她浑身散发着易于亲近的气息，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使人放松的缘故。西条克洛迪娜用带着歉意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有些困了，明日再说吧。啊！还有，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只能委屈你跟我睡一张床了。”
“我并不介意。”
更何况你是这样的可爱、美丽和天真呢？天堂真矢没有把这句赞美说出口，东方人总是比较内敛，但是眼神会说话，西条克洛迪娜被她看得有些无所适从，偏开了头，耳根泛红，只好小声地说了句我去整理床铺。可是，可是——天堂真矢看着跑向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的西条克洛迪娜，那明明就无需整理才对。
已经看穿西条克洛迪娜心思的她却没有拆穿，只是看着西条克洛迪娜像真的一样拍拍床板，拉拉床单，将那些并不存在的褶皱拉平。等到少女已经完全想不出什么别的需要干了，在那里傻站着，天堂真矢觉得这位在森林里住着的姑娘真是可爱极了。世上总有些借口是不需要拆穿的。
待到天堂真矢卸去一身行装只留下贴身衣物，随后躺入充满着木头香气的被窝时，她不禁感到一阵安心。床板不算太软，但是枕头却让人觉得一陷进去便会直到梦乡。只是眨了几下眼睛，其间充盈的液体便仿佛要溢出来，困到流泪好像有些失态吧，她不太好意思地看向西条克洛迪娜，发现对方也正好在看她，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扑闪扑闪。
她们相对笑出声，笑声低低地回荡在屋子里，就像从儿时便是密友一般。多么奇妙啊，天堂真矢感叹，她从西条克洛迪娜的眼睛里读出相同的想法，不禁为这种同步而感到惊讶。陌生人，正是因为陌生人才浪漫。
但是实在是困得不行，她们对对方声音轻柔地互道晚安，然后闭上眼睛，于世界陷入黑暗一片时，她们一同坠入梦乡——
一同——
坠入——
上过蜡的木质地板，身穿深色舞蹈服的一众少女。一头金发在人群中是那样引人注意，是亚洲面庞里混着的西方天使。她那高傲的神情，就像一只狮子，恣意炫耀和绽放，理所应当——需要说明的是，这不是使人讨厌的高傲，而是她由内而外自然的气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发的少女，一个从幼年开始起追逐的身影，一个理想的对手，一个她所渴望的朋友。寄寓得太多，甚至有些沉重了。似乎是感受到这样一股视线，对方回看过来，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准确无误停留在她身上，在她心上敲下一拍。
我知道她，她也知道我，我们是彼此心中特别的存在。
那目光有着挑衅的成分，但是自己用微笑化解。对方来到她的面前，嘴角翘起的样子占了三分得意，三分骄傲，三分试探和一分紧张。
她开口了：
“来一起做拉伸吧？”
短短的，却又极富力量。
阳光撕破乌云照向大地，狂风吹过麦子却不使它低头，惊雷落下溅起无数火花，最锋利的剑在这里交锋，世界仿佛只有向她伸出手的少女。一阵耳晕目眩，本不存在的世界时空交错，让不属于这里的她误入其他走向的现实。
永远的，她会向她伸出手。
而同是永远的，她应了一声好啊，若是西条同学的话。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
随后这便成为一个永久生效的契约，在所有的故事中……这总是开端。
这只向她伸出的手，就像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有了它，便有了之后的一切。
一颗巨大的星星横亘在她的头顶上 仿佛摇摇欲坠。
身旁的人突然从床上坐起，天堂真矢也醒了，她看着西条克洛迪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清醒一些：“怎么了？”
“盗猎者。我听到了枪声。”
枪声？
清晨的鸟鸣尚在耳畔，做过的梦与天堂真矢纠缠不清，但她也只是跟着西条克洛迪娜一起急忙地穿衣服。曦光照在她们身上，留下模糊柔和的浅色色块。
西条克洛迪娜皱眉：“你怎么也去？”天堂真矢穿上御寒的衣服，轻声回答：“我……还是跟你一起去比较好。”
着急的护林人并未理睬她隐藏了什么的回答，天堂真矢能从她的动作里感受到她的焦急。西条克洛迪娜匆匆背上箭袋和弓，天堂真矢于是悄悄把自己的火枪收起来，因为她看起来不是很喜欢热武器。
冰冷的空气钻入肺腔，她们从温暖的室内冲到室外，北面有一群黑压压的鸟被惊起，四散开来。西条克洛迪娜果断地向那个方向跑去，天堂真矢起步便被她的身姿惊到，她回想起这一切的起始：
“……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雪白的肌肤赛过树林间的积雪，轻盈的姿态就像传说中的精灵。她在树林间仅仅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这就是降临在世间的天使。”
去掉了翅膀和光环，她与常人无异，可是她身上的闪耀却完全不会输给传说中的天使——高高在上不会让人们尊敬，但是行走在凡间的她身上的光彩无人可以比拟。为了守护自己所热爱的事物，可以付出这样的热情，就像一个恪守教条的骑士。
守护着平凡，这样的品格是高尚的。
她们很快就接近了目标，西条克洛迪娜拨开灌木，一个男人正将自己的猎枪放到一旁，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头好战的雄鹿。这样的男性似乎是以打倒强者为目的似的，然而子弹明明是卑劣的偷袭。如果是赤手空拳，胜负无法下定论。但从地上的弹壳来说，很显然是谁占了绝对优势。
西条克洛迪娜立刻搭箭瞄准，天堂真矢看到她的嘴唇在发抖，然而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在失控边缘的情绪。
她是护林人。天堂真矢想。这是最不能容忍的场景了。
她们互相注意到了对方，然而就这样僵持着。这头鹿的血正汩汩地流，它的眼里流露出哀伤。血液的散失带来体温的散失，加之雪天，身上薄薄地积了一层霜。然而若没有这场意外之灾，它本该自由地在林中散步。可是生命就是这样消逝的。
对峙。
西条克洛迪娜的眉间盛着难以化解的怒气，她的箭已经待发随时随地便准备以不可挡的势头回报盗猎者对鹿所做的一切。盗猎者眯起眼睛对这个使用弓箭的少女表示不屑，他一动未动。
鹿还在呼出凝成白色的温热呼吸，只是愈见稀薄。
咻。
一箭破空，声音清脆。天堂真矢却注意到对方手上的动作，她赶紧沉着地用力推开西条克洛迪娜，护林人冷不防被灌木绊倒，倒下前震惊的眼神像是被最亲密的伙伴背叛。天堂真矢突然觉得莫名火大，她腰间的火枪并非摆设，于是两声几乎重叠的枪响，血从他们某人的手上滴下。
西条克洛迪娜看到不动的天堂真矢，又看到自己原来站着的地方后方树上的弹孔，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盗猎者捂着自己的右手，用怨毒的语言诅咒天堂真矢。然而后者只是淡然地看着他狼狈逃开的背影说了句活该，随后向西条克洛迪娜伸出手：
“没事吧？……在地处荒野的镇子之中看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没受伤就好。”
西条克洛迪娜犹豫了一下。
但看到天堂真矢真诚的眼神，西条克洛迪娜觉得今日没有受伤已是幸运，也顾不上自己跌倒在地的窘境了。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西条克洛迪娜闭上了眼睛，浅金色的睫毛因为承受了悲伤的重量而颤抖。“这一地带有很多珍稀的动物，盗猎者也格外……猖獗。”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保护着这里……？”
“至少我还没看到别的帮我的人。”西条克洛迪娜低下头，“你是第一个。”
天堂真矢很不是滋味地看向那头已经踏入死亡线的鹿，她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死亡，鲜红色的血液烫到了她的眼睛。她真是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这样特殊的第一个。
“昨晚我说，要将森林的故事讲给你听。你看，这是森林的故事的……一部分。”
西条克洛迪娜察觉到了什么，俯下身去，鹿已经没有了呼吸，它睁着的眼睛在无声地质问天空和命运，西条克洛迪娜轻柔而缓慢地合上它的眼睛。
安息吧，她悄声说。
温暖的血融化了冰冷的雪，然后又在过低的温度下凝结，化为静止。生与死在这里交错。究竟看了多少遍这样的场景呢？西条克洛迪娜的眼神中充满的东西让天堂真矢读不懂。
她只是点了点头，她想西条克洛迪娜应该看到她微小的动作中包含的赞同。我明白了，这是森林的故事。她走到西条克洛迪娜身边，轻声说，让我们把它埋葬吧。
她们慢步走回木屋，拿好铁锹，一路上两人无话，只是将积雪踩得作响。她们就地挖了一个坑，一个足以埋葬这头鹿的坑，挖得天堂真矢手腕发酸，但她觉得她必须承受这些。土块坚硬，她们尽力弄得碎些，弄成像是盖上去的一样。西条克洛迪娜将盗猎者遗留在此的猎枪也一同放进坑中。
森林不需要这些东西。她说，就让它在这里失去它被制造出的使命。
是个漫长而浩大的工程，她们弄完时已然接近中午。西条克洛迪娜看着裸露的土地，忽然唉了一声：
“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