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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爱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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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结婚证那么重要吗?」【星陈】

 

略标题党,是普通警察paro,非原方舟世界观,无矿石病

星陈假结婚变真结婚的故事,非常OOC

魏彦吾催婚大手。

 @一篇东晓 老东的脑洞!两个月过去了,我写出来了

字数警告:一万三。

↓↓↓

 

 

 

那是平常的六月的一天,天气还尚属暖和的范畴而并非炎热。星熊穿着黑色T裇,因为没有任务,所以坐在陈的办公室里看《龙门日报》,相当清闲的生活。陈在看手机,难得看她对着那个小小电子屏幕看这么久,星熊于是打趣她:“老陈,你平时不是说让其他人在工作时间少看手机吗?怎么这会自己不守规矩了?”

陈好像很头痛的样子,她按了按太阳穴,放下手机:

“星熊,一张结婚证那么重要吗?”

星熊拿着一杯白开水,正准备喝,手一抖差点洒一裤子,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地毯上一片深色。她手忙脚乱边拿餐巾纸边试图理清混乱的事态:“怎么回事?”

陈仍然按着太阳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星熊绝对不相信那是“随便问问”的样子,但她又不能对陈的私事过分上心,她对长官的私生活一点也不好奇——也许有点好奇,但没必要为这个惹对方生气。她试图以旁观者的视角对陈说明结婚证的重要性:“首先,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是婚姻登记管理机关签发的证明婚姻关系有效成立的法律文书,它证明了婚姻关系。其次,从感情层面上来说,它也是两人感情的证明和保障,这些你都应该更清楚吧?你还留过学呢。但是……”

“……我又没结婚,我对这事没感觉。”星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把湿嗒嗒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表情感觉怎么摆都不自然。

陈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但星熊却不觉得她是抱着一种赞同的态度说的。

她朝星熊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并且也不再看手机,转头处理起公务。

星熊继续拿起《龙门日报》,抖了抖。她把心里想着的“堂堂警司因为不想对私生活负责竟想说出经典渣男言论‘结婚证不重要’”这种小道消息式的想法压下去,看着湿掉的“龙门小报”部分,赶紧翻过去。

她觉得自己看八卦新闻看太多了。

陈只是把局长魏彦吾夹在工作资料里送来的相亲资料揉成一团扔到已经满了的垃圾桶里,嘟嘟囔囔:“不就一张纸吗……”

只是听到陈说话的星熊心下一惊:得,还真是渣男发言。

哦不对。

 

老陈是女的,渣女发言,渣女发言。

 

下午的时候陈显得很焦虑,龙尾巴摆个不停。星熊正想开口问她你怎么回事,诗怀雅突然来访,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听说魏长官待会就要来找你了?”

“丢,关你*龙门粗口*事?”陈没好气地把理整齐的资料往桌上一放,震得笔筒里的笔飞出来一支。

“咩啊!我来关心我的同事诶!”诗怀雅用尾巴把笔卷起来拿在手里,用笔指着陈,“魏长官也不是坏心,你就随便应付几个又能怎么样!”

星熊直觉这跟早上的事脱不了关系,竖起耳朵:怎么还有几个,老陈这是要同时扯几张结婚证?而且这跟魏长官居然还有关系?

重婚吗?她赶紧摇摇头,还拍了拍脸,不能再看“龙门小报”了!还是先注意听陈讲话!

陈从一格抽屉里抽出一叠纸,在诗怀雅面前晃了晃:“我已经应付了十几个了。”

星熊差点把手塞到自己嘴里:原来都跟十几个扯过证了?!怪不得说结婚证不就一张纸呢……

诗怀雅一脸“你真是好惨”的忍笑表情:“魏长官真是……锲而不舍。话说星熊,你在那里干嘛?拿个拳头对着嘴?”

星熊腾地一下站起来,碰倒了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发出一声巨响:“啊我……我看到论坛里有人说能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嘴里,我就想试试。”

“……星熊,少看点那些警员们吹牛的论坛,真的很傻。”诗怀雅沉默很久。有点担心地对陈说,“阿陈,让你们局的警员少吹点牛吧。”

星熊真的很想跟诗怀雅说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但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坐下了。诗怀雅拉着陈走到一边去了,星熊听不见她们俩说话了,只好默默地担心陈到底是不是重婚的问题。

 

诗怀雅朝陈比了五个手指:“魏长官给你的……有这个数没有?”

陈点点头:“不止。”

诗怀雅摇摇头:“……真的,我第一次这么发自内心地同情你。”

星熊看到的就是诗怀雅比了五个手指,陈点点头而诗怀雅摇摇头:

不是吧……还有五个!诗怀雅还这么无奈地摇头……星熊真的觉得自己的嘴能塞下自己的拳头,她开始在网上搜索:

“同时跟十几个加五个人重婚判多少年?”

 

 

陈很不耐烦:“他怎么不给你安排?”

诗怀雅耸耸肩:“我找好啦,RHODES ISLAND的一位同族……”

陈重复了一遍:“RHODES ISLAND?这是哪里?”

“罗德岛跨国贸易公司!”诗怀雅嘲笑她,“天哪,扑街龙,从维多利亚回来太久了,那里的话也不会说了?”

 

陈把杯子一扔,说丢,看戏也就算了,还要笑我的老虎给我出去!

 

 

魏彦吾就是在这平平无奇的一天的下午到来的,陈叹了口气,好像是要迎接她无法抵抗的命运一样。星熊和诗怀雅跟在她后面,星熊把陈摔碎的玻璃杯收拾掉的时候不慎划破了手指,现在在创可贴下面一跳一跳地痛。

诗怀雅还是一副看戏表情。

魏彦吾手里又拿了一叠纸,像个和蔼可亲的上司准备给下属交代工作,但陈心里清楚绝对不是这么回事。他开口了,说陈啊,我给你又找了这么些人,你真的不看看吗?

陈毫不退让:“魏长官,我已经很忙了。”

魏彦吾摊手,笑得像个跟沃尔珀人谈生意的商人:“那我只能考虑给你强制放年假。”

星熊总算明白目前的状况,恨不得把之前的搜索记录删掉。怪不得之前陈总是背着她偷偷给别人打电话,说的都是“不好意思我目前很忙”“今晚已经有约了”,然后晚上去吃烧烤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叹气——

 

原来都是魏彦吾叫她去相亲。

 

陈觉得烦透,但也无可奈何,她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在缉捕的犯罪集团的领头人是她的旧识,虽然她辩白过,但是她的父亲好像和魏彦吾说过什么,导致魏彦吾一直很担心她会顾及旧情。陈的回答一直是她会做正确的事,看起来魏彦吾还是想上个双保险。

现在两人僵持不下。

诗怀雅前面笑完她,顺口说了一句:“你要是结婚了谁要管你这扑街龙?”

陈忽然在魏彦吾又要开口之前想起了这句话,诗怀雅说的时候荒诞不经,意思是陈永远也不会随便结婚,所以就一直得这么应付下去。但陈头顶上的灯泡突然一亮:

是啊,只要结婚不就好了?

凡事都遵从实用主义的陈在一秒内已经决定了这事的解决办法。她咳咳两声打断长官的长篇大论:“魏长官。”

魏彦吾显然不觉得她有逃脱强制年假的办法:“哦?”

陈的神色平常,让人不禁觉得她是要说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的那种平常:“魏长官,我很忙的意思是说,我就是在忙结婚的事。”

魏彦吾愣在那里,像是中了沃尔珀人诡计一样。

星熊、诗怀雅还有警局的一帮人都齐齐看着她:“啊?”

“……真的很感谢您的好意,但如果您今天下午不来,我应该已经领好了结婚证。”陈突然转头看诗怀雅,诗怀雅被她看得发毛,赶紧摆手撇清关系。陈说诗怀雅你不用紧张,反正也不是你,但是你给我看好了,转头挽上了星熊的胳膊,表情好像在说战友啊我们共生死吧:“我跟星熊,今天下午本来准备结婚的。”

星熊只觉得伤口好像因为牵到了所以裂开了,直接疼到清醒。陈暗暗捏了一把她的手臂,星熊于是下意识从神游状态回来,嗯了一声表示回应。等到全局的人都盯着她看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陈的身前当了盾,挡箭牌那种。

她没法把陈的暗示置之不理,在陈的眼神示意下她对魏彦吾点点头,把陈揽到自己怀里,用她一贯打哈哈时才会有的微笑对魏彦吾说:

 

“对,我跟老陈结婚了。”

 

 

 

直到从办事处出来的时候星熊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她看着创可贴里洇出来的红色血迹,觉得像盖上的红指印,再也改不了了。陈拿着结婚证在一边嘀咕说材质还挺不错,证件照看上去还算和谐,就是陈从稍高一点的椅子上下来的时候看上去有点不太爽——要是不这样两个人没法拍到一起。

陈看了一眼就把这张证收起来了,星熊还对着阳光看那上面的照片。

陈用手肘戳她:“看什么呢?”

“啊?”星熊回过神来,也把这本证收好,脸上不知是该笑还是严肃,一时显得有些滑稽,“哦,我觉得挺好看。”

 

主要是她觉得不真实。

她刚才明明还在因为上司可能是个重婚渣女而冷静得快要死掉了。

 

 

而现在她们两个居然结婚了。

 

 

 

她们没有回近卫局,现在回去等于送死——至少星熊觉得这比抓犯人吓人多了。她都能想到那堆问题把她淹没的样子,头疼得很。陈也不喜欢那种场合,两个人一起回了陈的公寓(为什么是陈的公寓?因为更大一点。),看到办事处的两个警员鬼鬼祟祟朝她们两个看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两人回到陈的家一起往沙发上一坐,松了一口气。陈看着天花板,脑袋空空。

星熊很想念叨念叨她:你瞧,你这是干的什么事?怎么还拉上我呢?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就是坐在那儿,挠下巴。

星熊什么也没想,又或者可以说,想得太多了导致什么都没有办法深入想。陈头脑一热,于是她也跟着头脑一热——可以这样吗?她这才想到问自己,但似乎有些太晚了。

忽然陈拉过她的手,星熊看向她,陈皱着眉头拉开创可贴:“你得换一张啊。怎么都不说?”然后跑到自己房间去翻翻找找。她没让星熊等很久,拿着一张小熊图案的创可贴又出来了,跟诗怀雅大咧咧的包扎方式不同,陈的动作要轻很多,跟她平时的风格倒不太像。

星熊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陈不解地抬头,说你笑什么?星熊说没什么。

 

她抬起手瞧了瞧,小熊在对她微笑。星熊闭上眼睛,笑着说:“真没什么,老陈,就是觉得这样也挺好。”

 

 

 

星熊跟陈面对面坐着,把手伸出来,陈表情严肃地说。星熊于是伸出手,和陈有力地握在一起,星熊有些惊讶地想:她的上司比她想得要个更有力气些呢。她们两个以桌子为支点,就这样握了几分钟。

直到诗怀雅又打来一个语音电话,叮铃铃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是刺耳,陈懊恼地把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按掉。星熊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看着陈一直在用劲的手,问道:

“等一下,我们是在……”星熊看着她们之间的动作,“我必须要确认一下,我们是在牵手吧?”

她们松开对方的手,星熊甩了甩自己的手。陈又点开网页上搜索的“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表情变得很是微妙。星熊的手机也亮起来,她一个手滑点开了诗怀雅气急败坏的语音:“喂!我说你们二人世界,也不必一个人都不理我?”

星熊心道说,这不正忙着明天不能被你看出来我们是假结婚吗?陈在对面嘀咕说不就是两只手握在一起感受温暖的力度和心跳吗?

星熊叹了口气说心跳和温度什么的没感觉,力度倒是很有。

……她被陈打了一下。

她们钻研了很久也没研究出什么牵手的正确方法来,正着手,反着来,面对面牵,没一个看上去是正常的。陈很懊恼,很懊恼,星熊只好安慰她:这还是比掰手腕要好些。

 

好吧,其实——她在心里说——差不多。

 

她们两个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决定不再对于这个项目进行无谓的尝试,星熊本来抱着被子想睡地板,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我床也够睡,干嘛还要再麻烦?星熊想来倒也是,于是跟陈一人一边,楚河汉界,自动分好。

倒是挺和谐——除了星熊有些惊讶:这怎么比自己家的床还硬?在自己那边倒是新鲜得很,全然没有睡意。陈跟今天白天不过是在警局度过一个无聊日子一样,在另一边睡得熟。星熊也不敢动,僵了会,不知不觉也迷迷糊糊了。

陈的寓所她之前来过几次,但是留宿还是第一次,她把脚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什么好多想!她在心里批评自己,你看看你的思想境界!身边的上司早就睡着了!

在互道晚安之后,星熊稍微翻了一阵,便是一夜无事。

第二天还是要照常去上班,陈第一次觉得有些不习惯,看着自己家里第一次出现了第二支牙刷,第二个牙刷杯,以及第二个人——镜子里有两个睡眼惺忪的人,陈轻轻踢了她一脚:过去点,我这好挤。星熊于是晃晃脑袋挪过去一点,嘴里全是牙膏泡沫不好说话,在一边嗯嗯啊啊。陈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盯着星熊看了一会。直到对方把牙膏沫都吐掉,说,喂,你说要迟到的!

陈才按照以往步调刷起牙来。

 

两个人一起推开办公室的时候,面对警局里一阵暗潮涌动的目光交流不禁起了鸡皮疙瘩,但无奈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起走到陈的办公桌前面。本来背对着她们在跟别的警员聊天的诗怀雅动了动耳朵,显然对身后的动静有所耳闻。

陈坐下之后,诗怀雅就跑过来敲她桌子:“连消息都不回!你们两个还真是恩爱过头啊!”

星熊正想打哈哈说你瞧,这不是刚领证有很多事要忙吗!陈就一脸镇定地对星熊说把手伸出来。

星熊有点奇怪,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怎么了?老陈?”

 

陈一个猛按就把她的手压在桌子上,办公桌发出一声巨响,星熊看到诗怀雅尾巴上和耳朵尖上的毛都竖起来,紧接着对方大骂一句扑街龙你作死啊!我好好问你一句你还想吓死我啊?

幸好陈的办公室是隔间,外面的人暂时还看不到。星熊站着维持这个姿势很累,半蹲下来,发现她们两个人手握着的角度,正很像昨天晚上……

她突然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到陈接下来说:

“是施小姐没见过世面,连看到牵手都会被吓一跳,这可怪不到我头上。”

“什么本小姐见识浅薄?你人还正常吗?谁会像那样牵手啊!”她好像极为痛心,“这,这明明就是——”

我知道,Missy,掰手腕。星熊在心里叹了口气回答她,要是我能直接回答你就好了。她转头看向陈,很想对着她说一句:

 

老陈啊,都没练熟,我们就别秀了行不,你看诗怀雅连你叫错她名字都没管了。

 

 

 

后来经过星熊的多次眼神暗示(她也不知道陈看见没有)以及各种圆场,诗怀雅总算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转头关心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去了,诸如你们什么时候约会的。这点她们昨天也想到了,说每次你不来的烧烤聚会就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

诗怀雅眼睛在她们之间瞟来瞟去,然后停在陈身上:“哦,你早就有鬼呢!”

星熊耸耸肩:“没,我一直在呢。”

诗怀雅搓搓手臂:“你可以不用再接我的话说冷笑话了,好冷。”

 

就这样搪塞着过了一星期,警局里的人反应没她们想象中的大,都渐渐习惯了陈冷不丁拗起星熊的手作势就要过肩摔——但他们的长官一口咬定这是牵手。唯有诗怀雅每次看到还是眉毛抽筋:“你们真是拉低了情侣牵手的平均水平!”

 

 

 

星熊每次都会,可也只能悄悄在心里想:我们并不是情侣啊!

 

 

 

这天她们吃完外卖点的饭之后,应该要到惯例的猜拳决定谁丢垃圾的时候了。星熊数完一二三出了布,一回头发现陈压根没理她,在看手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她凑过去一看,陈却把手机扔到旁边,说星熊你站起来一下。

星熊站起来嘟嘟囔囔:“再磨蹭下去要过了规定的丢垃圾时间了,老陈,你——”

陈突然冲过来往她身上一撞,星熊完全没有防备,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餐桌桌角。她环住陈,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老陈,你怎么了?”

陈过了很久才说话:

“奇怪,怎么抱……来着?”

 

 

 

星熊:“?”

 

然后陈给她看手机上那“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上面第二件就是“拥抱”。描述是:你要用力地抱住你的爱人,让他/她感受到你的爱。

星熊揉了揉刚刚被撞得有点痛的肩膀:“……老陈。”

陈正好倒完垃圾,洗完了手过来:“怎么了?”

星熊想了想,还是把“这东西根本就不靠谱吧!”的吐槽咽回去,重新站起来说:“我们再来试一次,但——但这次你听我的,别理那个上面写的。”

陈:“但那个上面还是有一定指导性吧?”

“可我们、”星熊忽然觉得接下来的明明是事实,她却没有那么想说出口:

 

“我们不是情侣啊。所以,所以……”她一时语塞,只好模模糊糊地说,“还是有点不一样。”

陈没有多想,只是答应说好。星熊看到她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说不上来有一阵难过,然后又对自己说,对,对,我们不是情侣啊!我为什么要难过呢?将此心绪压下,不许再想了。

星熊说放松一点,展开你的双手。陈摆了很久,没法理解“放松”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她向星熊道歉:“对不起。虽然以前父亲——”她顿了顿,“——他教了我很多礼仪,还有曾有一位朋友,但我都没来得及学会拥抱的正确方法。”

星熊只是耐心地笑笑,说没关系,我来教你。

 

“你有没有见过那种芭蕾舞舞蹈演员?她们经常会做的那个,类似于像环抱一样的动作——啊不对,不是这样的……该怎么跟你说呢?我们之前不是组织去海边浮潜吗,你想象自己是漂在海里,整个人不太用力。呃——有点像了,你能不能再松一点?哦,哦,我懂了。我们上次不是跟着诗怀雅去看过音乐会吗?哎不准笑我半路睡着的事。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指挥的架势,他把感情都倾注在那根指挥棒上,把身体交给情感,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你来试试?”

陈总算明白了,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星熊说,对啦,就是这样。陈感觉星熊走近她,她正在想,为什么星熊还不来拥抱自己呢?

星熊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一秒之后她就给了陈一个拥抱。陈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星熊身上的确一直给人一种很安心、很可靠的感觉,但当她们的心脏分别在左边和右边同时跳动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在她的怀里我绝不会有事吧?陈想,我都难以分辨这是不是错觉。星熊给她的感觉像风,也像海,无处不在又难以捉摸,从没听说过哪个家伙能把风或水永远留在指缝间的,都会流走的。但此刻星熊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风在此地驻足,海在这里平息,但那都是出于它们本身的意愿,只是温温柔柔地将她环绕住。她们被公寓昏黄的灯光罩住,将两人间本来有,又也许没有的界线磨到几乎没有了。

她闻到星熊身上的洗衣粉味道,还有刚才晚饭时沾上的烧烤味道。她不是有意去闻的,而是因为当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感官都会敏感很多。她能摸到星熊身上全棉材质的T裇的质感,从她的手边滑过去,有点点黏住她的手,不肯走的样子。她感觉到星熊的手虚虚地在她腰后面扣住,呼吸的节奏大概也没变过。

 

她们没有抱很久,星熊拍拍她的背,示意可以结束这个动作了。好啦!老陈!她说,拥抱是这样的。她很体贴,又很有分寸感,陈想,她于是也大大方方地松开。刚才的气氛好像只属于刚才,现在完全没有刚刚那种感觉了。陈低头看自己的手,星熊去洗漱了,她学着刚才的样子抱了一下自己。

不太一样。她想。

但她不太明白是哪里不一样。

她只觉得,她还想试试。

隔了一天她又在诗怀雅面前做那所谓的“情侣行为”,没有经过练习,不太得要领的拥抱动作被嘲笑说是不是刚去学了摔跤。陈没有在意,她仍然闻到星熊身上的洗衣粉味道——那还是她家的呢——看见星熊对她摇摇头,笑着回答诗怀雅说什么摔跤,这是拥抱。

 

 

 

她看着笑得过分开心的星熊。

果然是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的。她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星熊很难得一见地乱了阵脚:“老陈,不对,我们好像没必要做这——”

陈却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有必要。”

她拗不过陈,只能任由对方把脸凑过来,呼吸互相交织,打在脸上,很痒。星熊想到龙门春日里时停时有的春风,大概是因为生在一个温柔的季节,连带着连性格啦,力度都温柔起来,轻轻慢慢的吹开一朵花,很多花,喏,就像现在的陈一样。她不太清楚陈的这一面,对方的雷厉风行能到什么程度她很清楚,但对方内敛起来,真正展露出炎国人骨子里性格的一部分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们唇与唇之间太近了,近到她们中的任何一方只要往前稍微倾身,就会碰上。星熊感觉自己像是被暑气蒸得很不清醒一样,大脑直接停止思考举起罢工的牌子。她不受控制地念:“老陈、老陈……?”

陈低声回她:“星熊?”

“……没什么。”星熊回答她,不敢动。

她想,我不过就是难得有个一天假期。天气又很热不想出去,这都八月份了,跟陈住在一起虽然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但都基本上没什么不能适应的了。今天先是窝在家里看了部电影,看完电影老陈说困了,我就提议说要不一起睡个午觉吧。这不都挺安分的?一醒过来看见老陈在看手机,我也没问,拿起我自己手机也看了会,陈回头看我醒了,就把我揪起来,然后就,就这样了。

我手机还掉在了地上呢?她想,头上冒汗,还不能捡。绝对不能捡。

她试图推动陈,但对方很固执地一点也没动。星熊明白了什么,陈一定是看了那个情侣必做一百条的第三件。

 

她忽然没来由地心中升起一种滋味,那东西到底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她说不清楚是感到奇怪还是生气,她只是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靠这种奇怪的帖子来维持吧?她们应当在该牵手时牵手,在该拥抱时拥抱,在——

该亲吻时亲吻对方吗?

星熊心一阵乱跳,她好像想清楚了,又好像没有想清楚。但无论如何,她都坚定地把陈往前推了一些。星熊想,我必须要推开她,我们现在无疑是偏离了轨道的。

陈拉住她:“我们要……”

星熊对着她摇摇头,现在她们离得足够远,很好,安全距离,她的心跳再也不会乱了:

 

 

“不,我们不用。”她在脸上摆好她最习惯的笑容,“我们是同事,老陈,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Missy——Missy就让她去了,这样就挺好的。” 她握着陈的手,“真的,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

 

陈却觉得,这话不止是讲给她听,星熊也是讲给自己听的。

 

 

 

她们谁都再也没提起这个午睡起来之后的小插曲,照旧吃了晚饭然后跟每个普通的晚上一样先后洗漱,上床睡觉。

陈还是先她一步睡着了。这挺好,星熊想,这挺好。灯全关了,一个小电风扇对着她们吹,风来得稳定且持续,她的汗被蒸出来,然后又收干。陈从来不想多,这很好。

结婚证是假的,可是迄今为止发生过的一切,刚刚做饭时炒焦的菜,午睡前看过的无聊电影,前天上班时候偷看她们的下属,却在星熊闭上眼睛的时候,一一浮现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到一些证据说服自己:陈基本没想起来过那张结婚证的事,估计早就压在抽屉的不知道哪个地方;虽然说是领了一张结婚证,但她加班的狠劲根本没变,待在近卫局最晚的还是她——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尽管她挖空心思向诗怀雅证明这是真的,不过那只能算作赌气吧。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星熊想,我是在幻想之中求真实,还是在真实之中求幻想呢?

我们之间会有爱情吗?她翻了个身去看陈,只有一个轮廓,陈的睡姿很普通。星熊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

小拇指勾在一起,她的心不可抑制地重跳一拍。我牵到了,她想,看着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的陈,我牵到了。

她又加上无名指,中指,食指,一根根勾过去,轻轻地,像两棵树伸出树叶交织在一起,像两片云彩合在一起,星熊想,这才是牵手。最后她把大拇指跟陈的大拇指碰在一起,有一种把钢琴盖合上,把枪一下塞回枪套的大局落定感。她不再有那种兜兜转转的感觉,而是一瞬间安定下来,就在这间装饰简单的屋子里,她出乎意料地平静。

老陈,老陈。她终于念叨出了声,你找对了人结婚,你也找错了人结婚,不管这结婚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大概是——”星熊好像在庆幸,又好像是在叹息,“我大概是掉进去了。我、我啊——”

她贪恋陈不算突出的手指骨节,一点点从指尖滑到指缝,然后滑回去。这是很亲昵的动作,星熊觉得太过亲昵了。

她忽然想起来陈在两个月之前问她的问题:一张结婚证有那么重要吗?

 

她想她现在能回答了。

这太重要了,因为我们现在在这里,睡在一张床上,全都是有了这张结婚证才行。你会跟我掰手腕,你会在我面前对我说其实我不会拥抱,你会想要试着亲吻我,我能这样偷偷牵起你的手,都是因为有这张结婚证。而我推开了你,因为我是害怕的,我怕当你真的亲吻我之后,发现这张凭证,不过是一本没有意义的证明,不过是我们之间一根可以被轻易切断的细线。你瞧,它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定义悬在半空,让我觉得很不安。它多么重要?

虽然本来她也就会躲在报纸后面偷偷看陈工作的样子,在陈咳嗽的时候适时给她倒上一杯热水,在陈带着龙门口音说维多利亚语的时候瞥上一眼,陈总会在这时整理着装,别对讲机的动作让她移不开眼。

我是幸运的,我也是不幸运的。本就怀有这样心思的我正好被你选中,也算是很巧吧?星熊无声地笑出来,本来在暧昧边界游移的我,被你赶入了没有退路的逼仄空间,你在无意之中逼我做选择,但我也怪不了你。

其实我们之间不能有爱情,或者说,是我不能对你有爱情,你只不过是要应付魏彦吾,头脑一热而已,这张结婚证的出现是个意外,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没有意外的——我们只是普通同事而已!而这张结婚证,不能成为我影响你的契机。

星熊长舒一口气:就算我爱上你,你也不是非得爱上我吧。

 

 

归根结底,星熊想,我们都很忙,没空想这个,明天还要返工,哎呀,好烦哪。

“晚安。”她对陈说,又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指从陈的手里抽出来,心里一阵失落。她对自己说,不要那么在意啊。

“……本来就不是情侣嘛。”她咂咂嘴。

这句她心里平时拿来糊弄所有人的话,今日拿来糊弄自己。

 

 

一夜无梦。

 

 

 

 

两个星期过去,在星熊将她推开之后过的两个星期,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她看着坐在那里写报告的星熊,没忍住开口道:

“星熊,你觉不觉得,哪里怪怪的?”

“嗯?”星熊抬头看她,目光同之前无数次一样,澄澈通明,“什么怪怪的?”

“啊、我是说……”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龙门最近太平得有点,怪怪的。”

“老陈,你这就乌鸦嘴了吧。太平点不是挺好?”星熊笑着,低头继续写报告去了,“也许还真有大动作呢。”

“……你说得对,继续忙吧。”

又来了。陈皱起眉,她总觉得星熊在回避什么,但是她没法抓住问题的关键。星熊也许自己也没有察觉,她在回避某个问题的时候就会默默地低下头。她到底在回避什么?回避问题本身,还是回避问问题的人?

她分不清楚,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陈突然感到一阵恼火:为什么她们之间还会有这种情况呢?她们不应该是——不应该是全然坦诚——

不对。陈捏紧了自己正在写字的笔。

我有什么权利能够要求她,或者她有什么义务,需要对我坦诚吗?

我没有。陈自问自答,她也没有。

她拿来之后就放在外套内袋的那张小证件在她心口捂得发烫。陈想:这张结婚证很重要吗?没那么重要啊,它是回避魏彦吾的方法,而且似乎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一张证件,它并不能代表感情,除非感情认同了这样的证明。

——她曾经这么想,觉得这张证件无关紧要。但后来她仔细回想,却觉得当时选择了自己的搭档这件事,并不那么随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想法占据了她的脑海,应该是拥抱那次,她想,我之前实在忽略了太多。

我不知道原来人的感情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具现化,我不知道原来别人拥抱自己是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星熊给我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从何而来,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陈想,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喜欢这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攫住了她的心神,不曾放开。让她在此处止步不前,心神不宁。陈想,有点焦虑地想,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的,只是我忽略太多。

所以她想用亲吻尝试,那天下午她碰巧翻到这个都快积灰的帖子,她忽然就想试试。她想试探自己,想试探星熊,她想试探她们之间的感情变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她几乎成功了——但有的时候,几乎这个词真的很要命。

 

因为星熊把她推开了。

 

我到底有没有选对人?是不是当时随便指一个普通警员更加合适?陈放下笔,疲惫地揉揉眉心,是不是我听从魏彦吾的安排,才是正解?我不知道啊。但我那时能想到的,即使重来一遍,一定也是这样的选择。她没能试探出星熊怎样,但她显然试探出了自己:手心里的汗,当时胸腔里那阵不规律的跳动,绷在弦上的神经——这很显然,她心动了,一直以来她不过是装作视而不见,但是终究还是无法脱逃的。

但是星熊呢?我是不是把她拖入了我的困局之中?那是不是一个错误?她究竟在想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得陈头晕目眩,她实在承受不来,于是站起来。星熊抬头问她怎么了?动静这么大?

陈说:“没什么,头晕,出去走走。”

星熊要跟她出去,陈推开门,本想让她进去,不用跟上来。但发现有一位不速之客站在门口,还是冒着外面的小雨过来的。他掸了掸身上沾上的小水滴,又拍了拍帽子,说道:

“你们正好,紧急任务,整合运动有动作。我已经帮你召集了两个team的人,地点是7号安全屋,你知道在哪里吧?”

在陈的“知道”二字出口前,星熊率先开了口:“魏长官。”

“怎么了?”魏彦吾点起一根烟,一阵烟雾漾开来。

“她能不去吗?我来带队。”指了指陈,星熊说,“她头晕。”

魏彦吾没有迟疑:“不行。这次的任务没有那么简单,你们要一起上。陈,我会多给你派两名医生在安全屋外等你。你的头晕很严重吗?”

陈被两个人一起看着,她咬了咬牙说:“……我觉得完成任务没有问题。”

魏彦吾说好,于是转身出门。

 

陈没动,星熊拍拍她的肩,说放心吧,我守着你,我们走吧。然后大步朝前走去。

陈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快!上二楼!”

“上楼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太冒险了!而且你还受伤——”

“但是……一楼都、不行,老陈,快上去!”

 

“——星熊!”

两个人身上还是有点湿,这是冒雨的缘故。

星熊在一片枪声里跟陈一起滚上上楼的最后几级台阶,旁边的木头扶手被打烂了。星熊试图站起来,小腿上一阵疼痛,于是她又跪下了,她没有很多时间,只有几秒钟的缓冲期,最后她还是勉勉强强靠着墙站了起来。陈捂着自己的手臂,她们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陈摇了摇头,示意她这里不行,她们至少要找到一个躲藏点,这里不安全。

她们跌跌撞撞地一个一个房间试,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没有上锁的,星熊撞进去就因为重心不稳跪倒在地上,陈赶紧把她扶起来。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基本是空的,只有几个柜子。她们就地靠在贴着门的柜子旁边,陈没有受伤的右手摸上腰间的配枪,因为太过紧张而有点抖。这个房间只有一盏常亮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很不舒服。

“他们人太多了……”星熊苦笑说,“怪不得魏长官非得我们两个一起来呢。我的对讲机被打坏了,联系不到小队。”

“……我的掉了。”陈说,枪声隐隐约约从楼下传过来,“刚刚有个人把我按在地上,想没声息地杀了我。”

“哈哈,那他显然失败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陈把头靠着墙,叹息一声,“这下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唉……谁知道整合运动居然胆子大到拿近卫局的安全屋当据点?情报处的人像傻子一样,怎么都不检查一下。”

星熊突然身体一歪,陈以为她晕过去了:“喂!星熊?”

星熊赶紧把身体撑起来:“对不起,我,我刚其实还挨了一下。”她拉开警服给陈看,防弹背心上有个洞,“没流血,但是冲劲挺大。”

陈怔住:“这是你刚才……”

“你没看到,你背后的人放的暗枪。”她朝陈摆了摆手,脸上的血痕一道道的,转过头去。

 

“我说过,我会守着你的。嘶——他们这子弹,我腿还真有点痛。哎,你说我们可别交代在……呸、呸,不说这不吉利的。我腿是动不了了,你还能行,到时候要是查到两楼了呢,你就赶紧走——”

“——凭什么?”

听到陈这样的口气,星熊吓了一跳,回头看陈。陈的眼眶发红,右手紧紧地捏着配枪,金属搭扣撞着,发出哒哒的声音。

“……大家都仰仗你啊,你要回去的。”星熊按住陈的手,朝她笑笑,“你要回去的。”

 

 

 

嘭。白炽灯突然灭了,大概是不小心打到电闸了吧?星熊想,糟了,我还没想好告别词呢。一双手忽然环上她的腰,星熊下意识就回拥过去,像无数个梦里她也做过的那样,像那个指导陈怎么拥抱的夜晚。这个拥抱她的人声音颤抖着,说道:

 

“……可我、”

“我全仰仗你守着我。”

 

 

星熊想,下面的人要冲上来了吧?她好像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了,仔细一听,又好像没有。下面安静了。

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陈的呼吸声,和刚刚那句挥之不去的话。

抱得好紧啊,星熊想。

想着想着,她笑出了声,也抱了回去。

 

陈开始说话,声音没那么抖,但是她抓紧了星熊的警服:

 

“让我抱一会、我喜欢拥抱。”

“那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偷偷抱过你。你睡得很沉,背对着我睡的,我就抱了你。我觉得、我觉得你的拥抱不一样。我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她语速很快,争分夺秒,“很温暖,很可靠,很——总之,我喜欢抱你,或者说——”

“我想一直抱着你。”陈把头埋在星熊的肩膀上,“你能懂吗?”

星熊没有回答她,她感觉到星熊的手虚虚地在她腰后面扣住,呼吸的节奏大概也没变过。

 

陈朝星熊用吼的:“——我不太想让这张结婚证还是假的了!我还想亲你!”

星熊呼吸的节奏一下乱了,像是顽皮的休止符在乐章里乱蹦,她的手也不再是虚虚地扣在陈的腰后了,而是用力地抱过去。像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像海浪涌上沙滩漫过脚背,这种转变来得有些唐突,但却是陈向往的方向:

“好巧啊,老陈。”星熊一边说,一边让陈把伤手放下, 她温柔地跟陈十指交握,正大光明地跟陈十指交握,她仍然从指尖一点点滑到指缝,但这回她不用担心这种动作逾矩了。

 

“……我们意见统一。”

 

她们两个人身上都有伤,星熊的腿还在隐隐作痛,但她觉得自己不用在乎了。她跟陈都曾经小心翼翼地,曾经如履薄冰得,但都是那样炽热地爱着对方。只是在淡如白水的生活中,她们总想着逃避那万分之一的一切皆是幻想的可能性,直到死亡把她们逼进不得不选择的境地。值得庆幸的是,她们这一次谁都没有再想着逃避。

 

 

 

 

有人开门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把陈的头往臂弯里一压,说趴下老陈。却见来者是模样狼狈的诗怀雅,看见她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动作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疲惫地说:

 

 

 

“……这会倒挺有结了婚的苦命鸳鸯样了。好了,援助到了,你们可以安全撤离了。”

 

 

 

 

 

她们的第一次亲吻倒不太远,就在去医院的车上,陈打着绷带坐着,星熊躺在担架上。她们对视了几分钟,然后陈败下阵来,累极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弯下身,趁还是红灯的时候,去碰星熊的嘴唇。跟星熊想象中一样,柔软的,温和的,内敛的一个吻。短暂的相碰之后,她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陈的眉眼扬起来,对着星熊说,星sir,你辛苦了。

星熊闭上眼睛,笑说,陈sir,你也是。

 

 

 

 

 

 

 

 

 

 

 

后来的后来,情侣必做一百条被打印下来,贴在卧室门背上,做完一条,划去一条。渐渐地,她们手上多了成对的戒指,她们会一起骑电单车出去兜风,她们一起去了海边,拍了很傻的拍立得贴在冰箱门上,阳台上多了一个双人沙发,她们周末有空,窝在一起看日出日落,要是下雨,就开两罐啤酒,看电影。

 

诗怀雅再也不笑她们了,改换成每次看到她们,就摇摇头走开。她们往往交换一个眼神,在转角牵起对方的手,笑笑不说话。

 

 

 

 

 

 

 

 

所以如果你问:一张结婚证那么重要吗?

 

她们会回答你,那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而且将会贯彻在将来的,我们的生活之中。

 

 

 

 

那可不是是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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